在我工作地點附近有一個L建案,上下班來來回回的常常看到它的廣告看版,久了就被洗腦了。但是當時不覺得自己買得起。甚至有一次我和同事戲言如果中樂透的話,我就要去買L建案,同事笑道如果妳中樂透,還買什麼L建案,妳就去買號稱「樹林新帝寶」的某建案啦!直到真要開始認真看房,鼓起勇氣踏進的第一個接待中心就是L建案,當時距離開賣已經過了一段時間,一問之下當時二房的房型已經都賣完,只好對L建案死心。
S建案退訂之後沒多久,我在網路上看到L建案有一間要賣(預售屋換約),13樓25坪(扣公設33%,室內實坪15坪),含車位開價998萬。我聯絡房仲表達有興趣,請同事傅老師陪我去看資料,當天就以880萬下斡旋金。原屋主算是急賣,不想走到過戶階段,但若價錢不合意,到明年底交屋還有一年多時間,她也還有時間觀望其他買主。
鑒於之前S建案最後遭神明反對,我這次在下斡旋之前就先問神明,一方面打電話請媽媽幫我問家神,一方面自己去媽祖廟擲筊。這次媽祖的指示又快又穩,問能買的話賜三個聖杯,就得到了三個,但是第四個就無杯(我心想:只有我們家的人才會一直跋杯看能連多長。我剛剛確實只說三個杯啊)。又跟媽祖求籤,結果第一支籤就三筊了,深感長輩說的「桮轉(pue-tńg)足在」便是如此,籤詩如下:
媽祖給的關鍵字是「寬心」,安慰我不要急、不用擔心,我看了籤詩充分被媽祖安慰到了,媽祖神真好!籤上說月中會有好消息,當天是農曆14日,隔天和仲介第一次約見面正是月中,難道有那麼快?還是明年中秋後有機會買到房子的意思?
然而另一方面,經媽媽詢問家裡的神明仍然反對,我頓感洩氣,一直在想我家神明的旨意究竟是什麼呢?但因為有媽祖的支持在前,我仍先下了斡旋。事後我回想起之前和妹妹的對話,好像領略了一二:妹妹問我如果這次神明還是不答應怎麼辦?我說:「可能出一個超低價吧......買到會超開心的價格。」我家的神明或許是要我抱著「買不到也沒關係」的平常心(反正家裡神明反對),不要追高價錢。我也就抱著不期不待的心情,靜候房仲的回報。
交涉期間,房仲曾問我願意出多少錢,超過就不會買?我答920萬。沒想到,房仲就直接約屋主920萬出來談,他透露屋主屬意的底價是980萬。我表明我可能沒有多少空間可以加,這樣也沒關係嗎?房仲認為出來談就有機會,於是很快地敲定隔天的週日下午買賣雙方見面。
我先和幾個朋友商量最多加到930萬妥當嗎?大家都認為可行。傅老師再次出馬陪我去談,她的房仲朋友評估920、930有機會成交。我跟傅老師說,請妳幫我壯膽,幫我堅持底價。
當天仲介先把我們(買方)和賣方各自帶到不同的小房間,完全沒有打到照面。
房仲:屋主底價980,願意小降一、二十萬,妳願意出多少?
我:我之前說920,為了讓你比較好談,我加10萬到930。最多就這樣,談不成就算了。
仲介便出去活動了,我和傅老師在小房間等候。我想雙方價差不小,可能不太樂觀。過了好一段時間,中間兩位房仲(分別代表買賣兩方)一度進來稍事休息,給賣方討論和考慮的空檔。說賣方的態度有些鬆動,但還是離預期的價格還太遠。
又過了一陣子,房仲進來問道:940很有可能成交,妳願不願意加10萬?
我沉吟片刻,低頭考慮了一下,才說:我不想加耶,我覺得屋主在試探我的底價,如果940可以,那950呢?我不想一直加上去,就930吧!我從880加到930,她從980降到930,大家各退50萬應該合理。不成也就算了,破局沒有關係。
仲介的眼神顯得有點悲傷,他是個入行三、四個月的新人,沒有底薪,這幾個月來全無收入,他這段時間以來非常積極和買賣雙方聯絡,我知道他有多想做成這第一筆交易。可是我既然不加價,他也只好再去做最後努力。
我自己有些動搖,就問傅老師如果是她會不會加這10萬?傅老師回答會,因為她不覺得需要把價錢盡可能壓到最低,差不多行情價也就可以了。我們都覺得這下是破局了,奇妙的是我全然沒有難過或遺憾的情緒,真心覺得輕鬆。此時談判已經歷時兩個多小時了,我們兩人開始商量等一下一起去吃什麼。
過了一會兒,賣方房仲又氣喘吁吁的跑進來,興奮的說:「賣方940確定成交!」
我還沒回答,其實根本還來不及反應,傅老師立刻接話:「她(指我)就說要930,不要940,走了走了。」於是起身要走,我也跟著站起來。
房仲立刻說:「等一下!我再去談。」又立刻箭也似的衝出去。兩三分鐘後又跑進來說:「930成交了!」
我和傅老師都有些莫名其妙,不是應該破局了嗎,怎麼忽然賀成交?我們被迎到附近公司配合的代書事務所,雙方各繳交三千元代書費,即刻簽約。
屋主的原價是915萬,我以930萬另加1%的仲介費買到。據說屋主相當不滿意,認為離預期太遠。最後賣方的仲介費不以若干百分比計算,而是收一筆固定金額14萬,她才願意成交的。915萬房價+14萬仲介費+約1萬的換約費,原屋主幾乎是平轉,沒有賺到錢。
(不過原屋主是個好女孩,即使對成交價格感到失望,仍把她收集成冊的宣傳單、格局圖和相關資料等,整本送給我)
這房子是我曾說「如果中樂透要買的」,某種意義上是美夢成真吧!雖然一年前直接跟建商買比較便宜,然而那時我不覺得自己買得起,也幸好多了這一年的時間,我多賺一年的錢,還有調整心態(觀念),才有合乎理想的房子。人家常說「厝緣厝緣」,我同事問我怎麼忽然變那麼積極,我笑說:「因為我對L建案有愛啊!」有緣就出奇順利,天時地利人和俱足,從下斡旋到簽約只有一個禮拜多,簡直是心想事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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買到房子的好心情,很大一部分來自堅持底價、嚴格控制在預算之內,因傅老師而「一句話省10萬」。能以930買到我很開心,但假如是940萬買到,我的開心程度恐怕會減少大半。這當中有種計較的心理:屋主原購價915萬,讓她賺15萬、最後差不多平平脫手,這我可以接受。但再多就就相當於我承擔了買賣雙方全部的交易成本,屋主還賺了一筆。當然,屋主能壓低賣方仲介費,那是她的本事,我沒有意見。再者,交易本來就是你情我願,如果任何一方不滿意價格,當然大可拒絕。
我也學到一件做事的方法或道理:「請人幫忙時,一定要事先和對方說清楚自己的意思。」我的幫手是傅老師,我拜託她幫我守住出價,她也確實做到了。即使她自己是會加那10萬的人,也知道我不是付不起10萬元;且她評估我的預算和需求,認為此間房機會難逢,若因區區10萬而沒買到很可惜,但她不曾有一言半語勸我,反而在我動搖時幫我頂住,因此我真的超感激她。我認為這才是一個受託幫忙的好朋友該做的事(我也學到要這麼做):那就是拋開自己的想法,全然支持當事人的意願。這當口絕對不要自作聰明地給予自以為「有用的建議」,寧可閉口,絕對把交託的任務視作唯一目標。
(之前我去S建案退訂金時,找龍哥幫忙,也是先跟龍哥說好我要退錢,不要換別間,無論如何要幫我拿回訂金。即使龍哥不是一個買房前先去問神明的人,他也不見得認同神明的意思,但他全無二話、使命必達。我學到的另一點:就是拜託朋友幫忙前,不只籠統的說「什麼事」,更要明確告知需要他幫忙事情中的「哪個環節」,這樣,朋友也容易做事。)
我堅持底價固然有好結果,但若非屋主急售、仲介也亟欲開張業績而讓利,這當中只要有一點不成立,我就買不到,足稱因緣湊巧。我覺得堅持底價的前提,還是在於「平常心」,真心認為買不到也無妨的心態。否則如果要當作一種「姿態」或「策略」來操作,一則不是人人都做得來(演技派?),二則要冒交易失敗的高度風險,所以倒不見得可以一概如此。不過話說回來,在心裡有個「底線」仍是必須的,不然很容易盲目追價,真的勉強買到了也不開心。另外,我覺得買賣雙方價差很少的情況下(像這次只差10萬),不見得要當那個退讓的人,仲介花了這麼多時間和精神,必定不樂見功虧一簣,這時仲介費便是個彈性空間。當然,這取決於仲介願意讓利多少,這因人、因情況而異。
這次仲介費我付得心甘情願,除了我的房仲周到的服務值得,更何況若非他大力撮合,我自己是談不到這個價格的。我充分感受到,仲介真是一門專業,要具備高度的受挫折忍受力、任勞任怨的個性、使人信賴(感覺可靠)的特質、溝通和說服的口才、評估行情的眼光,如果沒有仲介這個中間人的角色,由買賣雙方面對面議價,大概很容易落得「不爽不要賣」和「不買最大」吧!買賣雙方一開始的價差總是很大,慢慢磋商出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價位,化不可能為可能,這就是仲介這一行的專業所在與存在價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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